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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

扣上电话，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沉夜晦暗的月光斜斜落进室内，将空气里浮动的尘埃照耀得无处遁形。

谢述轻轻闭上眼睛，整个身子都陷进柔软的皮椅里，从昨夜起的一切好像一场漫长的噩梦，每每想起来都让他感到心悸。

第一次被家里的佣人甩巴掌而谢氏夫妇没有任何表示的时候，谢述就明白他的未来只能靠自己。

负责每月给谢述打生活费的人是谢家的管家。升入初二以前，家里那位管家姓刘，年过六十，身体却很好，他心疼谢述在家遭受冷眼，总是格外照顾谢述，不仅替他偷藏吃食玩具，还抽出自己的工资一起打给他。

可是后来刘管家从楼梯上摔下去了，膝盖磕出了很严重的伤，不得不进了医院，再然后各种各样的病接二连三地找上门，钱一叠一叠往里砸，病情却没有分毫好转。

刘管家紧抓着谢述的手，皮肤像干枯皲裂的树皮：“少爷，别再做无用功了，”他说，“把我银行卡里剩的那些钱捐给需要的人吧。”

谢述颤得厉害，他没告诉刘管家那张卡里其实早就分文不剩，从上周开始，缴纳的医药费就都是他负担的了。

刘管家在一个平凡的深夜停止了呼吸。

他年轻时爱过一个很好的女人，可惜最后没能走到一起，就孤身过了一辈子，没有儿女，也就没有人给他举行葬礼，是谢述拿出自己剩余的积蓄料理了他的后事。

下葬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谢述蹲在自己给刘管家买的那一小块墓碑前，撑着的伞不住地往碑上倾斜。

他从小就不爱哭，好像埋在血肉里的那具骨头天生就是硬的，被养父母奚落批评、被佣人冷嘲热讽、被同学阴阳怪气，他都能以毫无波澜的态度翻篇。

只有那一天。

谢述看着墓碑上那张带着笑的苍老面容，眼泪与滂沱的大雨一起哗然落下，十几岁的初中生嗓音还很稚嫩，每个字都很小声，他对刘管家说，以后都不会有像您一样对我好的人了。

然后他一语成谶。

再招来的管家是个一脸横肉的中年大叔，刚上任的几天倒还不错，但很快他就从家里人的态度中意识到这个养子是不受待见的存在，于是他试探般扣下了一部分原本应该发给谢述的生活费，见没有激起任何波浪，又变本加厉地吞掉更多，到最后干脆不再给谢述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