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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独眼鹰皮匠出身，即使喝大了，手劲也不容小觑，林静恒要单手捏着独眼鹰，独眼鹰另一只手要拿酒瓶，两个人拉扯着，滑稽地掰着手腕。

不知道过了多久，独眼鹰又哭又笑，林静恒去扶他，他抬起红彤彤的眼睛，口齿不清地问：“信访局回我的信了吗？”

林静恒拽着那个佝偻的老人，轻声说“回了。”

“是了，是了，中央怎么能不回我的信呢？除非没收到。怎么会收不到呢？我们几个凑的钱……我们寄了最贵的特快专递……”

林静恒半背半扶地把独眼鹰架起来，不料这人狠狠挣扎起来，越是扶就越是来劲，还大喊“我不去！你觉得这他妈是对的吗，根本就是王八蛋”

眼见着越喊越过分，就算餐馆没什么人，林静恒怕他再惹出麻烦，干脆扶着他肩膀，让他自己慢慢坐到地上。独眼鹰解放了双手，第一时间捂住自己的眼睛。“你们都不得好死，你们……”他咕咕哝哝地咒骂着，声音到底是渐渐弱了下去。“……那，那我能回家了吗？我儿子他一个人在家，他从小就……身体不好……”

独眼鹰仍然口齿不清地咕哝着：“可是他会对我笑呢，那是，我的孩子……”

“……你马上就到家了。”

陆必行匆匆赶到，跟着林静恒一起架起了痛哭流涕的老人。到的第一时间，就摸出工具，扶着独眼鹰的头，小心翼翼摘了那只蓝汪汪的美瞳。

美瞳下面，是一只透着诡异灰白的无神眼睛。

「六」

陆必行熟练地摸出眼药水给独眼鹰滴在眼角，末了合上他的眼皮，轻柔地按摩了几下。做完这一切，才抬起头，轻描淡写地问林静恒：“你们认识？我爸跟你说我是领养的了？”

林静恒嗯了一声。他闭了闭眼，几次张口又闭上，最后还是轻轻呼了口气。在陆必行放弃问话之前，慢慢问道：“这么多年，你有想过回去找他们吗？”找那些没见过几次面的血脉亲人。

“不算有，我爸好像知道，但也没细说过，其实也不重要吧。我活的挺好，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顺其自然也行。”陆必行答的很干脆，“养我长大的一直都是这个人，可能，也许有一天我爸不在了，我再去找血脉亲人，也不会是因为期待他们想我，而且全我自己的来路。”

陆必行沉默了一会，还是找补道：“哎，你是不是跟这事有关系？你别难过啊，我不是意思不在乎他们……”

林静恒拍拍他的肩：“没事，我知道的，他们也只希望你过的好就行了。”陆信和穆勒但凡知道他长的如此健康，都不会为一个称呼小气。

陆必行松了口气，拉着林静恒出门后，才小声把故事娓娓道来：“其实我挺小的时候就知道我是抱得。”

六十年代初，祖国多地发生饥荒，数以千计无人抚养的孤儿乘上北上的火车，被牧区民众收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