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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一開始只需將柳姬送出宮便可,那麼今夜肅王突襲後,與「太子」有過近距離接觸的柳姬,便不能留其性命。
畢竟於果決寡情的皇后而言,只有死人才不會洩密。
悽冷的寒風撩動衣袍,趙嫣垂眸,半束的長髮自耳後垂下一縷,額間繃帶勾勒出幾分戚戚病態。
她無權去指責母后涼薄,畢竟她們走的這條路本就是刀山劍樹,白骨鋪途。
她只是有些傷感。
阿兄大概真的十分敬愛柳姬,才會縱容她直呼姓名,才會給她暢通無阻的令牌防身。若他知曉柳姬今夜因何而死,大概……會於九泉之下傷心落淚吧。
沉默中,流螢的頭顱越發低垂,清瘦的肩胛骨從背後突出,端著託盤的指節泛起了慘白。
「我知你是聽從母后命令,為大局著想,沒有怪你的意思。」
趙嫣凝神,那雙與故太子如出一轍的眼眸染著夜的沉重,「把東西放下吧,我親自去送她。」
流螢緊抿唇線,沒有動。
趙嫣嘴角微動,露出一個不太像笑的笑來:「放心,我知曉輕重。」
承恩殿布置得大氣整潔,書盈滿屋,壁上還掛著一張象牙雕弓,不太像是女子的內室。
窗邊留了一盞紗燈,柳姬手搭憑几,屈起一腿坐在案幾後,側首看著窗外枝頭懸掛的泠泠殘月出神,姿態灑脫,似是在等著誰。
流螢放緩了動作,將酒水與宵食擱在案几上,柳姬的目光也不曾有半點偏移。
暖光映在她的側顏上,鼻挺而唇紅,耳垂乾乾淨淨,並未像尋常女子那般穿耳洞。她的身形並不豐腴,亦無玲瓏的曲線,有那麼一瞬趙嫣恍然覺得,柳姬若是褪下脂粉扮起男裝來,定然比她更為俊秀耀眼。
趙嫣也未穿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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