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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倒生的干净。”夏氏回了屋,笑着道。
张沅有些心不在焉,道:“薛川的次子,会点拳脚,见裹儿辛苦,打发来做活。”
夏氏将双手他肩上轻按着,不动声色的发出询问:“庶出?”
“嫡出。”张沅肩上虽然舒适了,心头却还紧绷着。
“薛川有心了。”夏氏笑了,手上的力道略重了重,问道:“京中来了消息吧,可是陛下想起咱们来了?”
张沅仰头枕着椅背,这时就闭上眼睛侧过脸去,声音却掩饰不了惧意:“母亲……母亲,她可能想让我回去了。”
夏氏心惊,心里却不仅是惧。半响,她才缓缓道:“若没记错,陛下已经是知天命的年岁了吧。”说着,夏氏按在张沅肩上的手慢慢而下,环住了他的前胸,感受着他不安的心跳,“一个母亲年纪大了,难免会想出门在外的儿子。”
“她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母亲……”张沅艰难的说,他很难将那身着明黄的文昌女帝和自己的母亲联系起来,那是皇帝,不是自己的母亲。是那个一句话让他爬上去,再一句话让他滚下来的皇帝。
“为什么忽然会想让我们回去呢?我,我明明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还有什么能威胁到她吗?”张沅脸色十分难看,一想到那凌厉的眼神,还有绝情的旨意,甚至两个哥哥的死。即使十二年过去,张沅还会惶恐不安。午夜梦回,他唯一庆幸的只有他还活着。
夏氏感觉到张沅无声的颤抖,夫妻多年,她清楚张沅性子软弱,但此时,却也忍不住心底掠过一丝厌恶。
张沅猛的站起身,抓住夏氏的肩膀,低声问道“你说,是不是薛川那一帮人在朝中露出了什么苗头,让她生疑了?”
不等夏氏作答,张沅只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就脸色煞白,嚅嗫着:“早说过不要再理会那些人,我都这种地步了,为什么还紧追不放。不行、不行,我得向母亲表明心迹,我要向母亲表明心迹。”
“胡说,若不是靠着这些近臣还讲往日君臣之情,你以为我们能在这鬼地方活上十二年吗?我们为什么每隔几年就不得不换个地方,你都忘了吗?”夏氏忍不住出声斥责,张沅的脸上就显出了惭色。
张沅当然不敢忘记,只是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总不成他连被母亲怀疑了,还得护着这群东西不成?谁又来护着他呢?
“你要忍着,不为自己,也该为了我和裹儿。”夏氏说着说着就流了泪,“咱们司棠也还在京中等着咱们呢。”
想起京中的儿子,张沅也不免露出了思念。但若真为了儿子就应旨上京,他却不敢,还不如就在这守着妻女过活的好呢……
夏氏何尝不知道他畏缩,不想看他再癫狂下去,将张沅抱住,安慰道:“夫君何需惊慌,咱们被软禁在这荒野之地,十二年来未曾行差踏错。论威胁,朝中文氏、张家,镇国公主,还有那么多肱骨大臣,哪一个威胁不比咱们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