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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县城周围的村落乡里,却没有这样的待遇,大多还维持着耕作的生活,好在北方如今的盐铁便宜,牛羊也不缺,日子比起乱世时,已经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天堂了。
十月末时,北方的秋已很凉。
树木枯黄,万物归寂,大半日的阳光晒干了树下落叶上的露气,倒是方便了县城外山岭中打柴的少年。
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浓眉大眼,背在身后的柴垛大到快将他淹没,粗砺的麻绳深深地勒进他肩膀上紧实的肌肉,他却像没事人一般行走在坎坷的山路上,速度还不慢。
走出山岭,顺着溪水,他来到山下的村落里,村中的人纷纷笑着和他打招呼:“阿良回来了?”
阿良一边应着,将柴背回了一处冒着炊烟的小院。
“阿良回来了?”他的母亲掀开厚重的门帘,递上水瓢,“苦了我儿也,快来歇歇。”
阿良在墙角放下柴火,坐在马扎上,接过水,便是一番豪饮。
他母亲坐在他旁边,看着儿子头上的汗水,用袖子给他擦了擦,唠叨道:“先前村里来了货郎,可惜你没赶上,卖得可多,剪子、锅子、头花都有,一辆牛车装得满满当当,那棉布厚实,我扯了半丈,过两日,就能给你做身新衣了……”
阿良险些被呛到,他有些的无奈地看着母亲,默默听她唠叨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后边,母亲终是暴露出自己的心机。
“……儿啊,你生来力大,家里靠你筑屋室也存了些财物,你想从军,娘不挡你,但出家之前,还是娶个媳妇,为冉家留个后啊,这从军的事,明年再去也不迟啊。”
“娘,不能再耽搁了,”少年神色坚决,“我已经十六了,村城也打好了招呼,这次机会难得,这柴火够您烧一年,家里的米粮也够,明天我就出门了,您在家等着享福吧。”
“唉,这安宁了那么久,你说这……”妇人忍不住难过。
他们本是魏郡人,石勒肆虐兖州时,举族北迁,在这个偏僻的小乡里扎下根来,这些年日子过得安宁稳当,但奈何不住儿子年轻有梦想,挡了这些年,终是挡不住了。
到了晚上,村头的钟声响了几下,阿良和母亲都停下交谈,带着小马扎,向村头的空地走去。
各家的小孩们可就没那么矜持了,纷纷像小炮弹一样,一个人带着两三个马扎,早早地去占位置了。
等阿良母子到时,村口的空地已经被占得满满当当,白天的货郎将他的板车支起,挂起了一盏灯,带上一张白布,布上有着神奇的影子,像一只狗头,狗嘴一张一合,给他们讲着这些日子天下大事。
货郎走南闯北,能说会道,一些普通的故事在他口中被讲的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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