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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面粉厂里的男工们也闻讯赶了出来,他们虽没有武器,但个个身材魁梧,面色不善,沉默地站在绣娘们身后,形成了一道更加厚实、更具压迫感的人墙!那无声的团结,比任何叫嚣都更具威慑力!
底层劳动人民为了守护生计而迸发出的强悍力量,彻底击溃了这群养尊处优的乌合之众。
面粉厂门口尘土飞扬,机器的轰鸣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麦麸的粉尘和汗水的味道,环境嘈杂简陋得令人窒息。
别说精致的点心茶水,连个能舒舒服服坐下的干净地方都没有!食堂里飘出的,是粗粝寡淡、油星都少见的大锅饭菜的味道。
孩子们最先受不了这恶劣的环境和紧张的气氛,恐惧和不适让他们爆发出更响亮的哭喊:
“娘!我要回家!这里好吵好臭!我不要待在这里!”
“呜呜呜…娘,我饿!我要吃点心!我要回家!”
哭声此起彼伏,撕心裂肺。
姨太太们自己也撑到了极限。精心描画的妆容被汗水、泪水和灰尘糊成了调色盘,狼狈不堪;华美的旗袍沾满了尘土和不知名的污渍,开叉处甚至被路边的荆棘勾破了丝线;脚上昂贵的高跟鞋在坑洼不平的煤渣路上寸步难行,鞋跟深陷,扭得脚踝生疼。
她们看着锦津那副油盐不进、豁出一切、随时准备拼命的架势,再看看自己这边哭闹不止的孩子和自身狼狈凄惨的模样,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今天这“面粉厂攻坚战”,彻底没戏了!
“好!好你个钟锦津!”
一个姨娘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锦津,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充满了怨毒,“你一个被沈家退婚不要的贱人!也敢跟我们狂!你给我等着!我们走着瞧!” 她狠狠地跺了跺脚,差点崴倒,撂下这句毫无底气的狠话,如同斗败的母鸡,狼狈不堪地招呼着同样垂头丧气、哭哭啼啼的队伍,拖拽着不愿离开的孩子,在一片鄙夷的目光和绣娘们无声的威慑下,灰溜溜地、彻底溃败地撤退了,只留下一地狼藉的脚印和刺耳的哭嚎余音。
“噢——!”
面粉厂门口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胜利欢呼!工人们和绣娘们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锦津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她得意地扬了扬手里那根“立下大功”的擀面杖,回头对着众人,声音洪亮而畅快:“姐妹们!兄弟们!干得漂亮!今晚加餐!管饱!”
欢呼声中,锦津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的一个角落。沈世良不知何时来了,正倚在一棵老槐树下,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胡子拉碴,眼窝深陷,身上那件昂贵的西装皱巴巴的,衣角卷起,后背沾着灰尘,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颓废和落寞。与面粉厂门口这热火朝天、充满生气的胜利场面格格不入。
锦津心头莫名地一酸,像被针扎了一下。她压下那点异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拨开欢呼的人群,走到沈世良面前,语气刻意轻松,甚至带着点自嘲:“怎么样?沈大少爷,是不是怪我多管闲事,坏了你家‘亲戚’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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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良抬起头,看向锦津。
她的脸上还带着战斗后的红晕和细密的汗珠,眼神明亮锐利,整个人如同被雨水洗过的青竹,挺拔而充满生机。
再看看自己……他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羞愧,有深深的无力,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锦津…多亏了你。真的…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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