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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铁丝是哪儿来的?”他将哨子抵在狗剩喉间,铅粉蹭在哨身,竟显出个“钉”字——钉的是铁丝,是活人往哨子里钉的“鬼气”。狗剩忽然想起掌柜的吩咐:“哨子空吹没气势,得往里头塞铁丝,吹起来才像鬼喘气。”他盯着铁丝上的头发,忽然想起货郎被抢哨时的哭号,那声音混着铁丝的颤音,竟在他梦里,成了甩不脱的“鬼哨”。
老王忽然接过哨子,对着破窗吹了声长音,铁丝与铜壁摩擦,竟在哨音里叠出两层回响——外层是清亮的铜鸣,内层是沙哑的金属颤,像极了“人”与“鬼”的对话。“当年赵贪廉的小妾就靠这招,”他烟袋锅子敲在铁丝上,火星溅落,竟将铁丝上的“钱”字烙痕,烫成“残”字,“铅粉迷心,鬼哨乱神,活人就这么被吓成了‘疯子’,宅子自然低价落进当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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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帅忽然想起李举人临终前的口供:“白影飘过来时,听见‘嗤——啦’的响,像是鬼在磨爪子。”此刻铁丝与哨口的摩擦声,可不就是那“磨爪”声?他摸出从李举人书房搜出的《洗冤集录》,书页间夹着片铅粉纸,纸上用朱砂写着“影动则鬼生”——正是赵贪廉丹炉笔记里的“控心术”。
“铅粉入肺,人会看见自己的影子变大、变青,”他将铅粉纸按在狗剩脸上,粉末与他的铅痕相融,竟在皮肤上显出“妄”字——妄是妄想,是铅毒催生的妄想。狗剩忽然打了个寒颤,想起自己第一次扮鬼时,因偷舔了铅粉,竟看见老槐树的影子变成巨人,举着滑索麻绳朝他砸来——原来那不是鬼,是铅粉在眼底,画出来的“活鬼”。
“大牛,”他忽然指了指顺天府衙,“把李举人的病案跟这哨子一起呈上去——让府尹瞧瞧,‘鬼宅’里的疯子,全是活人用铅粉和铁丝,一点点毒出来的。”验骨刀挑开哨口齿纹的铁丝,金黄头发随之飘落,落在磷粉上,竟显出个“念”字——念是怀念,是货郎临终前,还念着要把哨子带给“张小帅”。
老王忽然蹲下身,用醒魂草水擦净狗剩脸上的铅粉,露出底下青黑的铅斑——像极了货郎骸骨牙齿上的黑纹。“铅粉这玩意儿,”他烟袋锅子敲在狗剩腕间的“钱”字刺青上,“当年张正明查‘药引’案,第一个扣的就是‘回春堂’的铅粉铺——赵贪廉用它毒孩子,你们用它毒活人,当真是‘鬼药传三代’。”
窗外传来更夫的报晓声,卯时已过,晨光从老槐树断角处漏进来,照在哨子的铁丝上,竟将“残”字映成“痊”字——痊是痊愈,是这凶宅的“鬼病”,终于能被提刑司的光,一点点治好。狗剩盯着自己掌心的铅粉,此刻在晨光里,竟褪成浅淡的“忏”字——忏是忏悔,是他终于敢承认,自己曾帮着活鬼,用铅粉和哨子,在活人心里,砌起了一座“鬼宅”。
狸花猫忽然跳上张小帅肩头,爪子拍打着他腰间的残牌断角,碎磷粉簌簌落下,在地上拼成个“明”字——明是明了,是真相明了,是所有被铅粉蒙住的眼,终于在晨光里,看清了鬼哨的真相:那不是鬼的呜咽,是活人用铁丝和铅粉,编出来的、绞碎人心的谎。
当第一份“铅粉毒人”的验状摆在公堂,当第一根嵌着铁丝的鬼哨被熔成铜水,铅粉的青焰与铜哨的火星交缠,竟在半空画出个“灭”字——灭的是鬼哨,是铅粉,是所有借鬼名行恶的活鬼的盘算。而那具躺在验骨台上的李举人骸骨,此刻指节正对着老槐树的方向,腕间的铅斑,终于在醒魂草的香气里,渐渐淡成透明的、属于“人”的肤色。
老槐树的断角处,醒魂草花在晨风中轻轻绽开,淡紫色的花瓣上,铅粉的残白正被露水洗净,却在花心深处,永远留着个小小的“真”字——真是真相,是货郎的真相,是李举人的真相,是提刑司的人,用断角獬豸的光,在这吃人的世道里,硬生生撕开光幕的、永不褪色的真。
而张小帅望着手里的空哨——铁丝已去,哨口只剩货郎咬出的缺口,此刻被晨风吹过,竟发出清亮的、不带一丝杂响的“呜——”声,像极了孩子单纯的、未被污染的、只是想“吹个糖瓜甜”的哨音。他忽然笑了,将哨子放在老槐树的断角上,让晨光穿过缺口,在地上投出个小小的、完整的“人”影——人是人命,是该干干净净、不受鬼哨惊扰的人命,是这人间,终于能在铅粉落尽后,重新拾起的、属于人的、堂堂正正的命。
《尸语者手记·凶宅秘录》
第七章:磷粉与供词(终章)
“钱阎王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张小帅将“婴啼哨”拍在八仙桌上,铜哨边缘的齿轮纹刻痕,恰好与小厮狗剩腕间的“钱”字刺青拼成完整的“圈”——圈住的是人命,是宅子底下藏着的秘密。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与老槐树的枝桠重叠,竟在阴影里显出“獬豸”的轮廓,跟小厮掉出的当票纹样,分毫不差。
狗剩剧烈咳嗽着,从怀里掉出半张泛黄的当票,票面“獬豸纹青铜镜”的字迹被磷粉染成幽蓝,当银五十两的数字旁,盖着“钱记当铺”的火漆印——正是张小帅在西厢房稻草堆捡到的纽扣纹样,镜背的獬豸角断口,与他腰间的残牌断角,严丝合缝。“宅、宅子底下……”他指着地面,铅粉混着血沫从嘴角溢出,“掌柜的说,当年张举人的祖宅底下,埋着……埋着提刑司的‘断角库’……”
老王忽然蹲下身,验骨刀敲在青砖缝隙间——某块砖的青苔下,果然露出半截獬豸纹砖雕,断角处嵌着磷粉,像极了提刑司断角旗的徽记。“断角库,”他烟袋锅子敲在当票的“镜”字上,“前朝提刑司藏密卷的地方,入口必用獬豸纹封砖,当年张正明查赵贪廉,就是怀疑他想挖库内的‘药引’旧案卷宗。”
张小帅盯着当票上的青铜镜纹样,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獬豸镜照鬼,断角旗镇邪,若有一日宅里闹鬼,必是有人想破‘断角库’的封。”他摸出从西厢房捡到的纽扣——果然是青铜镜的碎片,镜背的獬豸眼,正对着当票上的“当”字,竟在磷粉光里显出“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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