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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夜深人静忆初心（第1页）

京郊水师大营外，海风带着咸腥之气，轻轻拂过营地外的苍松翠柏，发出低沉的呜咽。龙飞一袭玄色长袍，腰间悬着那块自幼相伴的海龙佩，独自站在营地边缘的悬崖上，脚下是滔滔不息的渤海之水，月光洒在海面上，粼粼波光似千百柄寒刃，刺得人眼底发冷。

水师大营坐落于天京以东百余里的海滨要地，背靠雄峻山脉，面朝无垠大海，四周皆是坚固的石垒与哨塔，箭矢与火器严阵以待，百艘战舰泊于港湾之中，桅杆如林，气势森然。这处大营，乃是大满帝国复兴水师的根本之地，亦是龙飞自封定海王以来，倾注无数心血的基业。营中兵马，皆是他亲自挑选、操练出的精锐之师，每一艘战舰之上，都承载着他重振大满海权的宏愿。

然而，此刻的龙飞，却无心关注营中灯火通明的操练之声，亦无意回首那些日夜筹谋的军务图册。他的目光，穿过无尽夜色，落在那遥远海天交接之处，神思飘渺，仿佛要穿透这苍茫天地，寻到某种答案。

“从海上而来，终将归于海上……”龙飞低声呢喃，声音被海风吹散，似在自语，又似在追问那无形的命运。他自幼便是个弃婴，被海浪拍打到岸边，若非玄洋子相救，早已化作一堆白骨。十数年光阴，从一介孤儿，到如今位极人臣，手掌大满水师大权，封王拜将，威名远播四海，旁人看来，他已然是天子近臣，权倾朝野，风光无限。可唯有他自己知晓，这一路走来，究竟付出了多少，背负了多少。

龙飞低头，轻轻摩挲腰间的海龙佩，佩身温润如玉，其上雕刻着一条蜿蜒盘旋的苍龙，龙爪探入云海，似要撕裂苍穹。这块佩，随他出生便在身旁，仿若血脉相连，玄洋子曾言，此佩乃是至宝，蕴藏莫测之力，待他机缘到来，自能窥见其真意。可这些年来，除却偶尔的淡淡悸动之外，海龙佩始终沉寂，未曾显露半分异象。龙飞心底，常因此而生出一丝隐隐的不安——他肩上的担子，远不止这定海王之位，玄洋子隐而不言的“使命”，究竟为何？

“师傅，您究竟欲让我承担何事？大满江山，海内安宁，难道还不足以担起您当年的期许？”龙飞闭上双眼，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玄洋子那低沉而苍老的声音：“飞儿，天下之大，远不止你眼前所见之山河。海之彼岸，藏着更大的风云，你的路，方才开始……”那音容笑貌，虽已数年未见，却依然历历在目。

龙飞猛地睁开眼，胸中一股莫名的情绪翻涌而起。他自认从未辜负过玄洋子的教诲，亦未曾忘却自己的初心——护大满一方安宁，保天下百姓无虞。可如今，身为定海王，他虽权柄在握，却也深感那无形的桎梏。天子承泽虽对他信任有加，然朝堂之上，那些试探与猜忌的目光，亦从未缺席。覆海会余孽未除，南洋暗流汹涌，泰西诸国虎视眈眈，水师日夜操练，却仍难掩百废待兴之象。他时常自问：这条路，究竟是通向何方？

海风愈发急促，卷起浪头拍打在礁石之上，发出雷鸣般的轰响。龙飞长吸一口气，运转覆海诀，体内真气如江河奔流，与脚下海潮隐隐呼应。他的修为，早已臻至宗师境巅峰，距离大宗师境仅有一步之遥，覆海诀的精妙，更让他能窥得几分海洋之力的玄奥。此刻，他心神沉浸其中，仿若整个人化作一叶孤舟，与这无边海涛融为一体。那种玄之又玄的感应，让他心头一动，仿佛有某种更深层次的力量，在遥远之处呼唤着他。

忽然，腰间的海龙佩微微一颤，一股温热之感自佩身传来，直入心神。龙飞猛地低头，只见海龙佩上那苍龙之目，竟似有微光闪烁，隐隐映出海面波涛的倒影。他心头一震，覆海诀运转更快，真气如潮，涌向佩身，与那波动遥相呼应。刹那间，一阵熟悉而久违的气息，自佩中缓缓弥散而出，仿若一位老者低语，带着无尽的沧桑与深意。

“师傅……”龙飞双目一凝，脱口而出。那气息，分明是玄洋子的！自紫禁血夜一别，玄洋子便再未现身，龙飞虽知他必有深意，却始终不得其踪。如今，这气息突兀而现，莫非师傅有何要事相告？抑或，那所谓的“海皇使命”，终于要揭开一角？

龙飞紧握海龙佩，目光再次投向远方海面，那里，月色如霜，海天一色，却似隐藏着无尽秘辛。他心头百转千回，回忆起这些年来的一幕幕——海上孤舟，玄洋子的谆谆教诲；紫禁血夜，刀光剑影中的生死一瞬；承泽登基，君臣同心的短暂和睦……而今，大满帝国虽有复兴之象，然他却隐隐察觉，脚下的路，越走越窄。那股来自海龙佩的悸动，仿若一盏明灯，指引他望向更广袤的天地，可那天地之中，又藏着怎样的风浪？

“师傅，若您真有指引，还请现身一见。飞儿如今身负重任，却心有迷茫，您的点拨，或可让我看清前路……”龙飞低声呢喃，声音被海风吞没。他负手而立，长袍猎猎作响，目光深邃如渊，似在等待某种回应。

夜色愈深，海潮声声不绝，水师大营内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龙飞一人，依旧伫立于悬崖之巅。海龙佩的波动虽已平息，然那股熟悉的气息，却似刻入了他的心神，令他久久不能平静。他隐隐觉得，玄洋子的再现，或将带来天大的变故，而那所谓的“使命”，或许远比他想象中更为沉重。

远处海天交接之处，一抹极淡的红光，若隐若现，仿佛一颗星辰坠落，又似某种不详的征兆。龙飞眉头微皱，宗师境的直觉，让他心头生出一丝不安。这片海，终将掀起更大的波澜，而他，是否已准备好迎接那未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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