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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攥紧了拳头:“就为一箱鸦片,卖了祖宗的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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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一个。”梁平继续念,“还有人给洋人指认‘气口’——告诉他们哪几座楼阁底下埋着阵眼,哪片水域的地脉最薄。那些风水师和道人拼着性命催动阵法,东边刚补上一个缺口,西边就被自己人捅开个大洞。最后没办法,只能退到‘正大光明殿’死守,用最后一点气脉布了个‘自毁阵’,想跟冲进来的洋人同归于尽。”
残页的尽头画着一团火焰,旁边写着:“殿门关上时,听见里面传来经文声,接着就是地动山摇。等洋人炸开殿门,里面只剩一片焦土,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剩下——那些人,到死都没让阵法落在外人手里。”
屋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苏惊鸿拿起一片龟甲,指尖冰凉:“要是没有那些教会器物,没有那些昏官……”
“没有那么多要是。”梁平合上笔记,声音里带着一种沉重的清醒,“先父说,那天他躲在假山后,看着洋人举着十字架闯进园子,看着那些被收买的官员引路时点头哈腰的样子,才明白最厉害的阵法,也挡不住‘内鬼’和‘外魔’勾结。”
他看向窗外,晨光已经洒满院子:“这也是为什么八爷总说,护山河不难,护人心才难。咱们现在找子木盒,不光是为了那些阵法秘籍,更是要记住当年的教训——有些东西,比枪炮和邪术更伤人。”
晓冉和林薇没说话,只是默默整理着桌上的龟甲。那些温润的甲片上,仿佛还残留着当年阵法破碎时的震颤,和那些守园人最后的叹息。
迷魂阵外的风又起了,这一次,听着竟像是无声的警示。
梁平的指尖在笔记上顿住,那一页的字迹被泪水洇得发皱,仿佛能透过纸背看见当年的血与火。“先父能活下来,不是侥幸。”他的声音低沉得像埋在土里的石头,“是三十七个风水师、十二个道人,用命把他从火海里推出来的。”
他指着笔记里的地形图,指尖划过一条蜿蜒的虚线:“他们知道守不住了,就拼着最后一口气催动‘地脉遁法’——让福海的暗流改道,冲开了一条通往园外的密道。那十二个道人站在密道口,用自己的精血布了个‘替身阵’,把洋人的注意力全引到自己身上;剩下的风水师守着密道两侧的机关,只要有洋人靠近,就拉动千斤闸,连人带石一起砸下去。”
苏惊鸿的声音发颤:“他们……都死了?”
“一个没剩。”梁平点头,喉结滚动得厉害,“先父说,他在密道里听见外面的惨叫声、枪声、还有道人们念咒的声音,混在一起像刀子割心。等他从出口爬出来时,回头看见园子上空的火光照红了半边天,那三十七个人守着的方向,已经炸成了一片焦土——他们是故意把自己当成靶子,好让他带着东西逃出去。”
晓冉拿起那几片龟甲,指尖微微发抖:“所以八爷才把这些看得比命重……这上面沾着多少人的血啊。”
“你再看这里。”梁平翻到下一页,上面画着圆明园的整体俯瞰图,旁边写着几行触目惊心的字,“八国联军烧园,根本不是为了抢东西。他们的随军画师早就画下了园子的全貌,那些将领看着图纸说:‘这园子的布局合天地阴阳,聚山川气脉,若是留着,迟早会让这片土地再兴起来。’”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寒意:“他们怕的是这园子的‘气’。你以为烧的是亭台楼阁?不,他们是想烧断这地方的龙脉,毁了这方水土的根基。那些士兵不仅放火,还拿着镐头挖地,把能找到的石碑、石雕全砸碎,连湖底的青铜板都想撬走——就因为这园子的布局是世界独一份的奇观,是咱们老祖宗留下的‘气脉图腾’,他们容不下。”
林薇看着图上标注的“九州清晏”“碧桐书院”,那些曾经的胜景如今只剩灰烬:“难怪烧了三天三夜……他们是想连一点气脉的余温都不留。”
“更残忍的是。”梁平的声音压得更低,“他们把抓来的宫女、太监赶到火场里,逼着他们喊‘这园子该烧’,谁不喊就往谁身上浇煤油。先父躲在远处的芦苇荡里,看着火海里那些挣扎的人影,听着那些被逼出来的哭喊,说那是他这辈子见过最黑的天。”
笔记的最后画着一只手,紧紧攥着半片龟甲,旁边写着:“他们烧得掉木头石头,烧不掉这地底下的气脉;砸得碎石碑石雕,砸不碎人心底的念想。我姜山活着出去,就为了等一天——让这气脉重续,让这念想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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