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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树清看见刘兰兰和钟海涛来了,连忙从菜地里走上来,并招呼老伴到房子里休息一会儿。
看见刘兰兰要下地帮自己了,陈淑芬也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拍了拍手上的土,就从地里上来了。她知道,如果自己还不上来的话,刘兰兰一定会义无反顾地来帮自己的。
这是一个小四合院,四周是用砖块砌成的围墙。从院子门口到房子的正门是用砖块铺成的小路,经过雨水洗过之后,显得干净整洁。院子里有一块小菜地,面积虽然不大,可种植的蔬菜品种却不少,有西红柿、辣椒、小白菜等。靠墙角边放着铁锹、砍土镘等生产工具。
汪树清老人虽然居住在三分场,穿着仍然十分干净。人虽然很清瘦,但却很精神。看到老伴陈淑芬洗完手后从厨房里出来,心疼地问:“累了吧,快坐下来歇歇!”
“叔叔,您这么大年纪了,对师傅还那么好,真是让人羡慕啊!”刘兰兰说。
“老伴老伴,老了就是伴了,不像你们年轻人,那么浪漫了,老了就要相依为命了。从一九五六年三月八日结婚到今年已经整整三十年了,我们几乎没红过脸,更没吵过嘴。哈哈哈……”汪树清老人说完,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老汪叔,您对结婚多少年了还记得这么清啊?”刘兰兰问。
“怎么能会忘记呢?我们俩是一九五六年三月五日去登记,三月八日结婚的。我们的婚礼主持人是当时的组织股长王保林,去的场领导是党委书记李樵,场长袁自真,供销社批了两斤喜糖……”
钟海涛和刘兰兰都吃了一惊,因为汪树清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对自己的结婚日期记得如此准确,而且连结婚时穿的什么衣服、花了多少钱买了多少喜糖都能说得一清二楚。
钟海涛和刘兰兰都知道汪树清老人是三五九旅老战士,一九五0年就随部队进疆参加生产建设了。后来调到五一农场参与建场工作。刘兰兰也听到过汪树清老人讲过许多故事。她至今还记得汪树清老人给她讲过一段顺口溜,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是:粗粮留吃细粮卖,粮食不够瓜菜代,十天一个大礼拜,房子半截地下埋。想找老婆等分派……粗粮留吃细粮卖,主要是指农场人将粗粮留下来自己吃,而把细粮卖给国家;十天一个大礼拜就更容易解释了。不过,十天能过上一个礼拜天已经很不错了,在农忙的时候,一个月也不一定能过上一个礼拜天。“房子半截地下埋”,指的是住在“地窝子”里。至于想找老婆等分派就更不用说了,兵团是由转业军人组成的,要永远扎根这里,不安家落户显然是不行的。中央领导看到当年这支部队军人转业到生产上后,娶老婆成了问题,就从山东、湖南招收一批女兵,解决了部分军人的配偶问题。于是便有了八千湘女西上天山,有了齐鲁姑娘参军入疆,有了成都女子高中生挺进边陲……所以,在兵团农牧团场里,许多男同志和爱人的年纪相差很大,汪树清和陈淑芬就相差近十岁,就是这个原因。
刘兰兰正在回忆汪树清老人给她讲的这些顺口溜,又听到老人继续讲述他和老伴陈淑芬的往事:“结婚的那一年,也是五一农场刚组建的那一年。没有房子,我们就挖了个地窝子,砍了点红柳条做个门。这就是我们的洞房了。唯一的一件家具是一只木箱子,既当饭桌又当书桌。”汪树清老人接着回忆说。
“现在的年轻人结婚,再也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要箱子做嫁妆了,可我们那时候结婚能有个箱子,已经是最好的嫁妆了。”陈淑芬也接过老伴汪树清的话题说。
看见钟海涛在很认真地听着自己讲述过去的事,汪树清对他说:“海涛,你和方锐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不过我相信方锐离开你是有原因的,决不能用简单的眼光看待复杂的问题;也不能用复杂的眼光去看待简单的问题。我知道你舍不得和她分手,你们之间的真挚感情我是看在眼里的。她离开你对你来说是名符其实的失恋。其实,失恋就像那流沙打的埂子,每一次的思念,都会像大水冲垮了埂子,越急想赶快堵住却越是堵不住或是不容易堵住。于是,你会不由自主地走到你们经常约会的地方,去寻找过去她那熟悉的身影;遇上某个相似的背影也会令你突然心惊;她的名字一被人提起,你的心就会忍不住绞痛起来。你陷入哀愁、自卑和仇恨的流沙里,却不知道如何挣脱出来。于是,你不愿意和人接触,整天把自己封闭起来,做事也是心不在焉地容易走神。”
汪树清老人恰到好处的分析,句句说到钟海涛的心坎里,心里想,老汪叔是怎样把自己的心思完全摸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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