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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玄谦剑眉紧锁:“他这是叛国。”
谢玟翻了一下手,温暖红润的手心翻了过来,掌纹浅而微乱。他道:“我得给他一个苦衷。”
萧玄谦心中一跳,陡然紧张起来,果然听到谢玟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地说道:“明日夜里,你的计划照常,我悄悄通过探子联系上石汝培,说不定能策反他,一旦这个人反水……”
“二太子就不成气候了”这几个字还没说完,谢玟就被对方死死地抓住了手心,小皇帝板着脸,眼眸幽黑如渊:“不行。”
谢玟与他对视:“不行?”
“你真当一个叛国之人会有回心转意的念头吗?”萧玄谦咬着牙根,一想到对方身涉险境,吐出字句的舌根都跟着发痛,他道,“老师,他已不是三年前对你百依百顺的青年学士了。临阵策反根本行不通……”谢玟却道:“江河故地、山川旧都,想必他也不愿意在气候严酷的大彧府渡过这个艰难的春天。我并不是凭着什么荒唐的旧日情谊策反他,我是为他找个谋生的新路、为他取得唯一的机会、毕生仅一次的苦衷,倘若他明白我的话,就应该知道……这是他成为大启功臣、外族卧底,在战后荣耀归京的唯一机会。”
他反握住了小皇帝的手指,纤细修长的指节缓慢地覆盖上去,如温柔又无孔不入的泉水。
“我不是在策反他,我是在救他。一个脑袋清楚理智的人,怎么会跟屠城的蛮夷外族站在一起?越是聪明人,越不必我说得太多,他自己就能看明白最终的胜利属于谁。”谢玟说到这里,似乎是为了宽小皇帝的心,“何况,你不是把暗卫十一放在我身边了吗?”
萧玄谦盯着他没有说话。
“从牡丹馆离开后,我没有再见过暗卫,但以你的性子,破例出格也不是一两次,我不是猜不到。只是你一天天的瞎担心……”谢玟笑了笑,“杞人忧天。”
“不行。”萧玄谦还是这么说,他仍是坚决拒绝,但怕谢玟跟他生气,垂下头拨动着炭火,“我受不了。”
那怎么办呢?谢玟静静地注视着他,眼眸中涌现一股怅然若失的神情,他想,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那把天下太平的剑他也带来了,此刻就靠在床榻边。谢玟不欲威胁他,只是示意般地敲了敲剑鞘。
萧玄谦扭过头,好像把那些话都吞到狗肚子里去了,但又觉得这样有失信之嫌,压着嗓音解释:“道理我都明白,可是……”
“怎么会有可是呢。”谢玟这话好像不是说服他,而是自言自语似的低声道,“道理都明白,却仍然接受不了,这不是太失控了吗?”
萧玄谦看向他,却对上一双略显徘徊迷茫的眼眸。他心中忽地一颤,好似从四肢百骸里蔓延出一股空落落的感触,被掏空、被挖掉心脏、被拔除扎入对方身躯里的根须和环抱过来的血肉……他骤然觉得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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