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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青衣小鬼围着戚容高声呼王,七嘴八舌,谢怜听了大概。原来这戚容派了几个心腹去鬼市,闹事不成,给花城打得灰飞烟灭,于是他准备再战。谁知这第二轮还没放出去呢,就在路上遇到了被流放的裴宿。裴宿现在虽然被下放人间了,但好歹曾经是个神官,也没别的事干,遇上了便顺手清理了一波,于是又给打得灰飞烟灭。
短短时间内连折两波心腹,戚容一得知消息便大发雷霆,诅咒连连:“有其祖必有其后,裴茗这匹下体生疮的狗种马,该要剁了他和裴宿的烂屌挂在他们庙前,谁拜他们谁就跟他们一样步步流脓!”
谢怜听着,真有种捂住耳朵的冲动。同样是骂人,风信一激动,也骂得不堪入耳,可他骂得再难听,也能明显感觉出来他不过一时血气上涌,并无真实诅咒意图。而戚容的骂法则不然,让人听了毫不怀疑他心里是当真希望被他咒的人死得如他骂得那般肮脏龌龊,完全不吝攻人下三路,简直是下流了。
那群青衣小鬼大声附和。戚容大概是想起了他一手提拔的得力下属,又道:“可惜了宣姬这么一个烈性的好女子,给这不要脸的裴家二狗逮住受了天大的委屈,到现在都救不出来!”
谢怜听了,不敢苟同。纵是宣姬有可悲之处,但也不似他们说得这般仿佛全都是裴将军一人的错,毕竟那十几个新娘是她本人主动掳去的,也是她本人杀死的。烈性不假,好女子待商榷。而前面他骂小裴是抱着裴将军的大腿才飞升的,这一点谢怜更不敢苟同。这么多年上上下下过来,有一句话他是敢说的:有本事的,不一定能飞升;但飞升了的,就一定有他的本事。若自身无实力,再怎么求人提携,过不了那道天劫,最多也只得一个“同神官”凑合。谢怜与裴宿虽交集不多,但他能看出,小裴之武力,隐隐在郎千秋之上。只是,有多大本事也不等于就能有多高地位,运势也是要素之一,不然裴宿早就该单独立殿了。
然而戚容并不考虑这些的。他一阵大骂,仿佛上天入地就没有一个他不想咒死的。骂裴茗烂种马,小裴抱大腿,君吾假正经,灵文死婊子,郎千秋白痴,权一真狗屎,水师黑心肝,风师贱女人他大概并不知道师青玄其实是男人。要不是亲耳听到了,谢怜简直不能想象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怨气。最后重点痛骂花城和那位低调的黑水沉舟竟敢看不起他,不过就是区区两个绝,总有一天要让他们对他下跪。因为根本没法想象这种不切实际的玄幻画面,谢怜本该生气,却不幸地只觉得好笑,忍不住看了一眼花城。花城本人倒是无甚反应,只是双眼仍紧紧盯着那座跪地石像。终于,谢天谢地,戚容像是骂舒坦了,转了话题,道:“上次让你们办的事儿怎么样了?权一真和裴种马打起来了没有?”
他说着往后一瘫,坐到了那张华丽的长椅上,脚一抬,一双靴子便搭在了那座石像的肩头。竟是把这石像当做是足踏了。
谢怜一直捉着花城的手臂,感觉他往前微微迈了一步,连忙拉住。又觉得光是拉住不够,于是在他手心又写了一个字:“谢”。
花城辨出了这个字,先是低头,看他一眼,谢怜目光之中尽是感激,乃是谢他好意。随即,又轻轻摇头,在他手心写了一个“听”和一个“天”。
听戚容的话,似乎他差人去办了件什么事儿,和上天庭那两位神官有关,而且不是什么好事儿,谢怜是一定要听一听的。至于雕像给人当足踏什么的,想想他连门槛都当过,自然觉得没啥,反正那只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又不真是他本人。虽然只写了简短的三个字,但二人目光一交接,谢怜便知花城懂了他的意思。花城慢慢握紧了手,转过头,看不见脸上神情了。
一名青衣小鬼道:“依照我王之言,我等早就在西边把裴茗想要扶持裴宿做西方武神的消息传开了,现在这事儿越闹越大,咱们趁这个借口,扮成奇英殿的信徒在北边砸了一百多间明光庙,根本没人怀疑。哈哈哈!您不知道,好些信徒可真蠢得很,一看咱们在砸,他们也跟着砸得起劲儿呢!”
戚容赞许地道:“继续给他们加火!权一真能忍,我就不信裴种马还能忍!”
姑且不管他们所传的是不是谣言,这般恶传原本就居心不良,更何况还乔装成人做砸庙这种损人功德的缺德事,祸水东引,心思歹毒,无怪乎上天庭的各位神官提起戚容都说他本事不大却很是烦人。谢怜暗暗记下:“回头若是有机会,告知君吾一声,仔细两位神官给人挑拨离间了。”
那头戚容说完事儿了,往后一躺,一双长腿搁在那座石像肩头换了个姿势。众小鬼便知该怎么做了,到这边人群来,挑挑拣拣。队伍里那小孩大约十岁不到,还不是很懂事,眨巴着大眼,一直牵着他父亲的衣角,心里害怕了便不停地拽。那年轻男子脸色灰白,一直哆哆嗦嗦地道:“别怕,别怕。”然而,他自己都怕得要死了。
一名青衣小鬼见这有个小儿,面露喜色,手臂一伸就要抓他,那年轻男子“啊”了一声,跳了起来。还不知他要怎么做,谢怜身形微动,这时,却觉身旁人影一闪。回头一看,花城站了出来。
他既是来找青鬼的,此刻见到了戚容,应当褪去伪装才是。谢怜豪不怀疑,以他一人之力就能在此大杀四方,无人可挡。然而,花城并未化出原型,还是披着那普通少年的皮,缓步往前走去。
几名青衣小鬼纷纷亮出兵器,警惕道:“站住!你出来做什么?!”
戚容一边翘着脚,一边奇怪道:“这小子怎么回事?拿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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