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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江停开口,严峫站起身,几乎紧贴在了他面前:“那种毒品跟卖给冯宇光的假阿德拉是同一种东西,所以你才想藏匿它,对吧?”
江停双手交叠放在病床毛毯上,面对步步紧逼的质问没有一点反应,甚至语调都没改变分毫:“如果你还想纠缠那袋毒品的问题,我说了,我只是想把它据为己有而已。”
病房的白炽灯管发出轻微嗡鸣,除此之外,只有两人的呼吸彼此喷在对方脸上。
严峫慢慢后仰,站直,仿佛刚才的咄咄逼人全不存在似的,突然说:
“前天早上,死者冯宇光的父母从北京来到建宁,去太平间认领了尸体。”
江停毫无反应。
“冯家只有这一个独子,他父亲做生意,母亲很早就全职在家照顾他。冯宇光很孝顺,虽然有时贪玩,但每逢过年过节、父母生日,都不会忘记打电话和寄礼物回家,是邻里亲戚间有名的有出息的孩子,也是父母唯一的寄托和骄傲。”
“每一个被害人都曾经是父母的寄托和骄傲,” 江停回答道。
“他母亲今年快六十了,受不了这刺激,看到尸体就晕过去了。父亲一直在市局会议室里嚎啕大哭,拿头撞桌子,几个法医都拉不住。他们的年纪已经不能再要二胎来聊当苍白的安慰了,余生都将活在历久弥新的痛苦和绝望里,日复一日,看不到尽头。”
“江停。”严峫叫了声他的名字,缓缓道:“那个痛苦挣扎死在冰柜里的学生曾是个活生生的人,有父母亲戚,同学朋友,对你来说他只是案卷上简单利落的‘被害人’三个字,对更多的人来说他是他们的整个世界。如果犯罪者不伏法,他会被冠以吸毒者的流言缠身而不得安息,如果我们警察不为他洗清冤屈,谁还能为他鸣冤报仇?”
“为什么不能报仇?”江停反问:“对方动用了专业杀手来清理善后,你以为他们会放过把新型毒品捅到警方面前的胡伟胜?”
“如果你是被害人,你会因为凶手被黑吃黑而感到快慰吗?!”严峫断然喝道:“我们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不仅是为了告慰被害人家属,更多是预先震慑更多更严重的犯罪!如果就像你说的他们有一整张贩毒网,未来还有多少冯宇光会被害?我们警察还要在认尸现场接待多少个悲痛欲绝的冯家父母?!”
严峫低沉的尾音震得人发蒙,似乎连墙壁砖石的缝隙都一齐隐秘地震颤了起来。
但江停却连眉梢都没抬,淡淡道:“没必要,警察也不过是一份职业罢了,如果你死了,你父母也是一样的悲痛欲绝。”
江停是那种从五官面相,到气质涵养,都看上去非常温和的人。但那种丝绸般轻柔的感觉只是表象,他内里的强硬和不容置疑是与生俱来的,似乎再慷慨热血的宣誓,再承情激昂的言辞,都不能稍微触动他坚定冷硬的态度。
严峫的喉结上下一动,仿佛是忍下了什么,未几突然说:“你说你想把那袋毒品据为己有。”
江停没吭声。
“但你车祸后的血检显示你至少在两年时间内没吸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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