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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夫人将那根还带着血的簪子重新插到头上,扶着小丫头的手走到杨老爷跟前,问道:“老爷,可是鸣姐惹你生气了,告诉我,我罚她去。”杨老爷一语未发,先抬手将她扇了两掌,打得她眼冒金花,怒骂道:“你竟敢背着我朝程家送麝香粽子。”
对于他与小圆有私情,杨夫人本还是猜测,此刻见他当着自己面维护小圆,就将这罪名落了实,捂着脸苦劝道:“老爷,你要甚么样的女子,我与你买到家里来便是,何苦去勾搭别人家的娘子。你调戏程家的妾室,被他告到官衙,这状纸还没撤呢,怎地又惦记起人家的正妻来。”
杨老爷被她这番话气得血气直朝头上涌,悔道:“我杨某人当初定是瞎了眼,怎地娶了你这么个蠢货。”杨夫人不敢顶嘴,心道,你还不是看上了我那颇丰的陪嫁。杨老爷将程慕天写的那张纸递与她看,骂道:“程家说三天后就叫官衙开堂,都是你那盘麝香粽子害的。”
杨夫人将那纸看了一遍,见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这才害怕起来,连声问杨老爷该怎么办。杨老爷横她一眼:“现在晓得怕了?往后给我放老实,不然休了你。”他将杨夫人赶了出去,唤回通房丫头,准备歇觉,那通房丫头伸了流血的手与他看,哭道:“老爷,夫人扎的。”杨老爷本觉得,让正房夫人出气,是一个通房丫头应尽的职责,但这双手却叫他想起了被迫送出去的素娘她生母,一时间气恼难耐,冲到杨夫人房中,将她胖揍一顿,这才回西厢搂着通房丫头睡了。
第二日杨老爷起来,叫通房丫头打水来替他梳洗了,走到杨夫人房中,命她将厚礼备了一份,他左手提着礼盒,右手故意拄了个拐杖,带着几个家丁上程家求见程慕天与小圆。
小圆正准备送两个孩子去上学堂,听说杨老爷提着礼物登门,料想是他收到纸条作的反应,使命奶娘送午哥和辰哥去上学,再叫程慕天去会杨老爷,自己则在里间躲着偷听。
杨老爷没见着小圆,颇有些失望,将礼物盒子搁到桌上,随随便便朝程慕天作了个揖,道:“连日多有得罪,还望程少爷海涵。”程慕天只当听不懂,端着盏子吹茶沫子。杨老爷见他跟泥塑似的端坐,只得主动道明来意:“这山中只有我们两家作邻居,闹僵了有甚么好处,不如各自退一步,予人方便,自己方便。”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又怀上了
程慕天未放下茶盏,目光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的杨老爷,他头上一顶皂白逍遥巾,身上一件同色的凉衫,脚下穿的是厚底靴,端的是个讲究人,可讲出来的话,怎地如此厚颜无耻?
杨老爷许是感觉到他鄙夷的眼光,装作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泉州市舶司的何耀弘,程少爷可认得?”程慕天先惊讶后恍然,怪不得小厮说他与小圆有仇,原来是与她三哥有仇,迁怒于她。他搁了茶盏子,决定将此事讲清楚,道:“何耀弘是我家娘子三哥,但他是何家人,我娘子如今是程家人,何家人与你的恩怨,同程家何干?”
杨老爷心内不以为然,管他何家人还是程家人,反正何四娘是何老三的亲妹子,他偷了我的爱妾,我就要坏他妹子名声,不过这个复仇计划,如今怕是完成不了了,因为何耀弘一事,要拿来与程慕天作个交换“程少爷,你将官衙状纸撤回,我便不提状告何耀弘的事,如何?我被你们安放的罪名,正好同他的一样,你们也不吃亏。”
里间将耳朵贴着门的小圆记起来了,那天杨老爷调戏她时,口中唤的不是程家少夫人,而是何娘子,想必他早就知晓了她与何耀弘的关系,可惜她当时惊诧莫名,竟未察觉。
突然门被轻轻推开,她未有留意,一个踉跄朝后倒去。幸好程慕天反应快,及时将她捞了起来,劝解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水田一事,我并未答应他。”小圆莫名其妙:“甚么事?”
程慕天笑起来:“还以为你是听到了我答复他的话,才作如此形状。”小圆将那天杨老爷唤他何娘子的事告诉他,道:“原来他是有蓄谋的。”程慕天安慰她道:“有蓄谋又如何,他的谋划,怕是实现不了了,已将你三哥的事,拿来与我作了交换,咱们撤状纸,他就不告你三哥。”小圆气道:“这是交换?这明明是要挟。”程慕天看她一眼,无奈道:“拿你三哥无法,奈何?”说完又摇头叹气:“你三哥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哩,那座庄子,他立的不是以庄子换妾室的字据,而是一张借条,所以杨家人才这般有恃无恐。”
小圆苦笑起来,道:“罢了,就当是我也替他做一件事。咱们手里有了杨老爷的‘把柄’,想必他不敢再打三哥的主意。”她坐到桌边,将一盏热茶贴到面上,闭眼良久,问道:“二郎,水田又是甚么事?”程慕天挨着她坐了,搂住她的肩,笑道:“还能有甚么事,不过就是他得知咱们将水田包了圆场,想要分几亩罢了,但我并未答应。你也莫要为此事生气,实当幸灾乐祸才是,据说他家来临安前,产业已尽数变卖,如今只有些死钱,这下又失了口粮田,往后日子艰难着呢,总有来求咱们的一天。”
小圆嘴角也露出笑来,握拳轻轻捶了他一下儿,嗔道:“你是个坏人。”
程慕天就势捉住她的手,朝嘴边啃了一口,啃完犹自觉得不过瘾,又朝她嘴上香去,二人痴缠了好些时,小圆笑问:“嘴里为何那般的香?”程慕天脸上红了红,取了荷包来与她瞧,原来是块鸡舌香,以丁香为原料调制而成,含在口中,令口气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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