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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侯府庄子上,有几个佃农合伙打死了庄头,其中两个已逃出城,官府正派人抓捕,庄头是侯府的世仆,今早他母亲妻儿来侯府门前下跪,教周氏用银子安抚住了,后又传来风声说朝堂上有言官参了平安候一本,责他治下不严,如今,这事儿已在京城传开了。
秦煜和秋昙都静静听着,从二人的谈话中,秋昙听出来侯府的佃农辛苦一年到头,收的粮食要给主家缴七成,自己留三成,三成还留不住,中间教庄头又剥了一层,而这几个杀人的,正是因庄头剥得太狠,逼得没饭吃,这才起了杀心。
而这庄头是侯府世仆,从先先侯爷那一辈便在府里很有体面了,如此才愈发骄纵,仗势欺人,闹得如今这般下场。
一旁的张嬷嬷见老太太脸色愈来愈难看,忙道:“老祖宗,夫人,有什么话边吃边说,再等下去,那清蒸鲈鱼要放冷了。”
老太太这才想起来,忙止住话头,看向秦煜道:“昨儿宁家的孝敬了条新鲜的松江鲈鱼,这时节的鲈鱼最鲜嫩肥美,我让清蒸了,特地请你们来吃,忙着说话,却忘了这桩正事,来来来,快端上来!”
接着,两个婆子端了碗筷和笼屉进来,放在一旁的月牙桌,另外四个绿衣奴婢托举着梅花朱漆托盘,陆续上前,将各样荤素冷热小菜摆上来,除了正中间盛清蒸鲈鱼的雨过天青色长条盘,其余一色的定窑白瓷碟,盛着丰富鲜艳的菜色,有麻婆豆腐、醉鸡、糟鹌鹑、胭脂鹅脯等。
筷子开动后,老太太便不说庄子上的事儿,转而问起秦煜昨儿为何不在林家用午饭。
秦煜从不屑解释什么,只淡淡道:“孙儿那时想起件要事需料理,不得不先走一步。”
老太太知道秦煜的性子,从来有话不直说,于是看向秋昙,“什么要事?你替你主子说。”
秋昙看向秦煜,见他专心致志用镶金象牙筷子剔鱼刺,不为所动,只好如实道:“二爷去长宁街看一处宅子,那宅子是胶东王用来做学堂的。”
周氏夹肉丸的手一抖,丸子“咚”的掉回白瓷碗里,身后侍奉的绿衣婢子忙用汤匙给她舀了一个。
老太太瞥了眼周氏,知她因秦煜与胶东王交好,心里不自在,于是也不再问了,只劝二人多吃些。
两刻钟后,三人用毕了饭,奴婢们奉上茶来,老太太接过茶盏,扫了眼桌上的剩菜,见好几碗压根没动,便命妈妈们用剔花食盒装了,送去给秦昭和秦淑云,赏到最后剩下一盘醉鸡。
老太太呷了口茶,抬眼朝秋昙看过去,笑道:“最后一碗赏给这孩子吧,她伺候煜哥儿不容易。”
立时,屋里主子奴婢们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秋昙身上,无一不诧异,秋昙自个儿也愣住了,老太太的赏菜从来只给孙子孙女儿,何时赏过奴婢?便是赏奴婢,也该赏给伺候她的张嬷嬷和莺儿啊,做什么赏给她?况且她当初不是极力劝秦煜撵她出府么?
“谢老太太赏,”秋昙朝老太太蹲身一礼,收下了。因老太太赏金银还可推辞一下,说受不起,赏个小菜也推辞,便显得她太小家子气了。
周氏用杯盖轻轻拨弄着茶叶,似笑非笑地望着秋昙,其余几个侍奉的妈妈和婢子,看她眼神也意味不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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