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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才知道,君莫是真的拿了最高分98,林颉峻拿着她的试卷去问导师,张院长看了说:“就给98,文科总不能拿满分吧。”
君莫和林颉峻在一起后,虽是低调,到底一个是学校最有魅力的年轻老师,还是让很多人知道。院里的老师们也多有耳闻。后来大四的一门课是院长亲自带的,他也开玩笑:“你们班哪个小姑娘把师兄给迷住了?还是师生恋哪……”然后滔滔不绝沈从文和张兆和师生恋的佳事君莫整整一天都红透着脸。
只是师母的这一句话,却叫身边的人勾起了回忆,脸色都是微微一僵,谁都没有接口。
“老头子的眼力倒好了平时连身边的人都看不清,怎么这样远,反倒认出来了?”师母不明所以,笑着看着君莫。
老先生很善解人意,微笑的望着君莫:“当年差点保了我的研究生啊。现在干得也很好。只是……唉……”
寻常的话,若是由林颉峻来说,君莫或许能挤出一丝笑容来宽慰自己,可是老先生叹着气,终于让自己心中细细的弦,从昨晚开始绷紧的弦,锵然裂开,于是刹那间一切伪装褪去,她颓然败退给自己的心情,所有的努力不过是维持着微笑道别走开早已顾不得身后男子了,只是想离开而已。
她果断的回到办公室给人事部打电话请假,迅速的出门坐地铁半个小时后已经回到了家中。其实心里很有些好笑,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哈利波特中的大脑封闭术,像是能把大脑中一部分生生的隔离开。至于究竟有没有这样的息壤,能将愈涨愈高的情绪堵住,她却不敢再去想了。
君莫握着杯子,坐在小小的地台上,昨晚一直试图遗忘的话他说,他终于要结婚了。14楼的落地窗,望出去浮生百态。她无声的掉泪,又似不甘心的狠狠抹去,可是越来越多的涌出泪水,慌得自己连擦都来不及,只得将头搁在膝上。她知道什么是苦涩,三年前已经尝过一次,却不得以再品尝一次。那样的苦,浓缩的纯粹。
不知坐了多久,方才起来,脑中清醒异常她强迫自己走到电视前,双手抱膝,软软的陷在沙发里。
无非是想分散注意罢了她木然看着电视上那个已有些年岁的台湾演员一身儒生装扮,油灯下秉烛夜读。恍然间觉得熟悉,不由看了下去。娇憨的女子软语犹在,转瞬却持剑自刎,霎时碎红遍地,男主亦是大恸,却只是不发一言,无声悄立。
说不出的惆怅,萦索得心口发闷。古人将愁比作轻雨的,君莫觉得贴切她不觉得绝望,只是觉得天地万物间,只是笼罩轻愁,飞雾般难以散去一天?一年?一生?她将双膝抱得更紧,死死的盯住电视,似乎那里有她要的答案。
那时他和自己在一起,人人都说佳偶天成,她却始终未向家中提起她是家中独女,当初一意要来北方求学就曾经和父母起过争执。最后是极疼爱自己的爷爷拍板:“让她去。”她欣喜的抱住爷爷欢呼,爷爷却拉着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说:“你也得答应爷爷,将来要回来。四年出去历练我没意见,可是还是要在这里落地生根。为你爸妈想想,不能太自私。”她满口答应,撒娇着安慰老人:“爷爷我一定回来!我最舍不得你啊!”
直到大四临近,君莫方才觉得该有个交待。她旁敲侧击的向父母说想继续读研,父亲一口否决:“研究生毕业未必能找到好工作,家里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回来就工作。”君莫就这么僵着,她觉得自己求学的理由很正当,将来便留校时间一长,家里也无可奈何。她真心实意地喜欢L大所在的城市,和所有的北方城市一样,道路方方正正,宽且工整。她是路痴,于是几乎所有北方的朋友为她指路“xx在学校北边”,或者“xx在广场西边”,她总是一脸茫然。唯有林颉峻知道她的状况,不是带着她一起去,便是详详尽尽得告诉她附近有什么明显的建筑物。
如果一切顺利,那么姻缘自然也会如同城市明了的布局一般水到渠成。她甚至计划好大四那年暑假和林颉峻一起回他家。她简单的和他在一起,眷恋北方,亦眷恋生活。
甚至已经将保送研究生的资料准备好,交上去的前一天,她接到电话,被告知爷爷病危。那一刻她心慌失措,忙忙的订机票回家。林颉峻送她到机场,一路上紧紧握着她的手,无言却胜似万语。她提着极少的行李,站在登机处回首,那个修长的身影站在她目力所及的地方,轻抿嘴角,顿时安心不少。
然而脚却被前面的乘客绊了绊,她趔趄一下,手中的机票落地她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却始终说不上为什么转身很快的奔回他身边,紧紧抱住他,似乎即将失去这个宽阔的怀抱。
林颉峻什么也没说,只是回抱住她,轻声在她耳边说:“别怕。”他轻缓的在她额上印下一吻,那样深刻的烙在她的心里,君莫闭上眼睛,几乎哽咽着说:“再见。”终是缓缓离开。
君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回忆起这些。原本她觉得这辈子大约也不会再回忆这些,或者是因为太怯懦,或者是因为太害怕。可是今天这一幕让她觉得原来那些并没有什么,终究还是时间冲淡了那些伤痛,直到伤口上再重重的被划上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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