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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这么想,”熊嬷嬷抬手抹了把眼泪:“王妃脾气硬性子要强,长这么大,从来不肯惹人闲话,可这两年……”熊嬷嬷眼睛多的抹不干净:“王妃净犯太岁来着!你说,我们姑娘这是招谁惹谁了?”五皇子身子微僵,没等他说话,熊嬷嬷一把又一把抹着眼泪道:“王爷也不是外人,也不怕王爷笑话,我不在乎别的,只想姑娘平平安安回来,只要姑娘平平安安,旁的……什么东西也没有命要紧,王爷您说是不是?那命要是没了,再大的体面又能怎么样?大不了我陪姑娘找个尼庵住着去,老夫人临走前拉着我的手交待过,无论如何要护好姑娘,可我是个没不中用的……”熊嬷嬷越说越伤心。
五皇子目光越来越沉,默然看着熊嬷嬷,看着她哭了一阵子,才声音缓慢清晰道:“嬷嬷说的对,什么东西都没有命要紧,嬷嬷放心,我跟你一样,只求恬恬平安回来,只要她平安回来!”五皇子重重强调着最后一句话,熊嬷嬷抽泣声一下子低了,帕子按着眼角仔细看着五皇子的神情。五皇子神情间透出丝丝疲惫:“嬷嬷,”五皇子细长的手指用力揉着眉间,仿佛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好一会儿才放下手指,直视着熊嬷嬷道:“嬷嬷是恬恬的奶嬷嬷,自小带大她,我知道嬷嬷待她比自己亲生女儿还疼,我和她夫妻敌体,若没了她……”五皇子呆呆的说不下去了,他从来没想过若没有了她会怎么样?是啊,若没有了她,自己还能和从前一样吗?还能回到没娶她之前,回到没认识她之前那样过日子吗?若没有了她……五皇子重重打了个寒噤,若没有了她,这世间不就自己孤单单一个人了么?茕茕孑立,四顾茫然……五皇子不敢再想下去,仿佛给自己壮胆般,紧攥着拳头一字一咬道:“恬恬肯定好好的,她什么事都不会有!她肯定平平安安回来!”
熊嬷嬷盯着五皇子不放过一丝表情,见他如此说,心里微微一松。
宁乾府驿馆里,徐思海跷着二郎腿,神情轻松随意的坐在左排上首椅子上,托着茶碗一口口品着茶,眯着眼睛很是享受。
赵明潜一身靛蓝道袍从后堂紧几步进来,冲徐思海拱手笑道:“徐榜眼过来寻我,怎么不让人先过来通传一声?也省得让徐榜眼久等。”
“一碗茶还没喝完呢,哪说得上久等?”徐思海面带春风:“赵御史是前辈,只好我等您,可没有您候我的道理哪!”赵明潜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边拱手客气,一边目光凝重谨慎的盯着徐思海,只怕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事还肯定不是好事!丁府那场事,他那份心计、演计都令人击节赞叹!
赵明潜不住的和徐思海寒喧却半句不问他的来意,徐思海看起来心情也相当不错,和赵明潜还真先就道袍的流行再到哪首新词填的最有味道,再到这宁乾府冬天也不错不知道京城现在怎么样了,一路扯下去,扯足了十万八千里,徐思海才一脸意犹未尽的收了谈兴转上了正题:“跟京城比,这宁乾府真是无趣的很,丁知府和冷知县一案也审的差不多了,得跟赵御史商量商量这案子怎么个处置法。”赵明潜听的心里一阵猛跳,全身戒备,连汗毛都竖起来了,看着徐思海干笑道:“这事得听徐榜眼的,你先说,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大事,”徐思海轻描淡写答了一句:“丁金经杂途出身,一跃而领宁乾府知府一职,难免有些骄傲,冷知县一榜探花,目无下尘也是常情,两人不和倒不是一个人的错,可因为这个就污蔑拘役一县长官,丁知府也胆子也太大了。”
第二九五章 寻隙
赵明潜听徐思海如此说辞,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眼睛,一时不敢相信,徐思海眼底掠过丝冷笑,收了脸上的笑容接着道:“他今天敢拘役污蔑冷知县,明天说不定就敢拘役你我!”赵明潜紧闭着嘴只听徐思海说话,他现在完全摸不清徐思海这到底什么套路。
“如此胆大妄为,谁敢与他同僚为官?只怕一言不合,性命就得葬送到他手上!”徐思海看起来恨意十足的咬牙道:“我要办他,不是为了自己,我与他无怨无仇,也不是单单为了冷大郎,我虽与冷大郎交好,可公私分明这一条还是作得到的,姓丁的此行此事是自绝于士宦之道,若你我今日容了他,异日必有他人中他毒手!”徐思海越说越气愤,啪啪拍的桌子响个不停,赵明潜眉头渐舒,徐思海一心一意要扳倒丁金经,这心思从那天在丁金经府上搜出冷明松这事上他就看出来了,那天在回来,他就将这事飞鸽传书给姚相公了,姚相公和他的意思一样,丁金经自作孽不可活,却不能由此牵扯出别的事,这徐思海果然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徐榜眼这话极是!极是!”赵明潜抚掌赞同的不能再赞同了:“冷探花那样玉树临风的人品,那天被人架出来,我真是看的寒心之至,仕宦之中,绝不能容忍这等丧心病狂之徒!徐榜眼有什么打算尽管说!这等为民除害之事,赵某愿附骥随行!”
“好好好!我就知道赵御史是嫉恶如仇之人,那好,赵御史看看这个折子。”徐思海说着,袖出本折子递过去,赵明潜接过细细读了一遍,又读了一遍,这折子于丁金经囚禁冷明松处写的浓墨重彩,至于丁金经为什么要这么做,却用词轻淡含糊,赵明潜心里滑过丝隐隐约约的不妥,将折子又细细看了一遍,倒也说不上什么不妥,丁金经陷害冷明松的原因也确实说不得道不得,这折子这么写也好,这原因这么含含糊糊留下伏笔,万一以后有个万一,这都是可翻转之处,唉,官家心意难测,凡事留点后路最好不过,这徐思海小小年纪,这等心计实在令人佩服!
“好文!实在是好文,满口余香!”赵明潜连声夸奖起徐思海的文章以掩饰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的过度谨慎,徐思海眼睛微眯笑看着他,赵明潜又连夸了好几个花样,站起来走到桌前,倒水进砚边研墨边笑道:“这等好文,我可是沾了徐榜眼的便宜了。”徐思海见他研墨签名,心里一块石头落下,站起来走到桌前,看着赵明潜提笔签了名笑道:“赵御史为民之心令人敬佩。”
“哪里哪里,看着你们年青人如此勇于担当,老朽才发觉自己真是老朽不堪大用,怪不得姚相力主徐榜眼为主,果然为相者这眼力非我等庸才可比。”赵明潜顺手替姚相公做了个人情,徐思海笑容明净,和赵明潜寒喧了一阵子,这才告辞回去。
冷明松半靠半坐在炕上,见徐思海进来,忙双手撑炕坐起来问道:“怎么样?”
“好了。”徐思海将折子递给冷明松:“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丢卒保帅,孙六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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