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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时辰已晚,府上的人都已入睡,齐云也已经歇下了,却听下人进来传,说二公子回了,正等在门外请他出去。
齐云本来还将信将疑,披衣出得房门一看,竟果真见到敬臣站在廊下,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外衣上还沾着夜雨。
齐云十分惊讶,一边系着外披的衣带一边问道:“敬臣?你回来了?之前不是说得后日才回么?”
齐婴同长兄打过招呼,语速颇快地答:“嗯,有些公务要办,提前回了。”
齐云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刚系好了衣带,又听齐婴道:“我路上收到了兄长的信,说文文出了事――她如今人在哪儿?”
齐云听言一愣,却没想到二弟这么急火火大半夜把他叫起来,竟是为了问那方家小姐的事。
他去信时已经将事情大致同他说了,说方家小姐同瑶儿起了争执,后来两人闹腾起来,被祖母逐出了府。齐云其实对此事并不上心,对这桩官司的了解也都来源于他夫人的转述,对于事情的细节知道得并不清楚,是以信中并未提起赵瑶作弊之事,也没有提起齐婴的那件外衣,自然更不知道那方家小姐被逐出去以后又去了哪里。
齐云知道的不多,可眼下心中想的却不少,譬如他本来对自己夫人的揣测存疑,可如今见二弟这副眉头紧锁的模样,不禁也对他和方家小姐之间起了疑心。
齐云有心探问两句,但看齐婴神色,晓得眼下并非好时机,遂只是答:“此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已尽在信中同你说了。她前日下午便出了府,去了哪里我也不晓得。”
他如此一答,便见齐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沉默了一会儿,问:“母亲当时可有什么反应?”
齐云闻言叹息一声,答:“我那天在官署上职,没在现场听着,据你嫂嫂说,母亲是立意要护着方家小姐的,只是祖母脾气刚强,连母亲也一并训斥了,她便没能将人护住。”
齐婴点了点头,眉头却未解,齐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刚回来,今夜还是先回去歇下吧。方家小姐虽出了府,但听说祖母让人给了她一笔银两,想来也不至于出什么事。若你还放心不下,等明日天亮了再去找母亲问问也就是了。”
齐婴看了齐云一眼,又偏过头看了看檐外的夜雨,回过头说:“好,兄长歇息吧,我先走了。”
他虽答了一声“好”,但神情间却不像个要回房歇息的模样,齐云对自家弟弟了解甚深,自然瞧出端倪,见状连忙将人拦住,道:“你要做什么?这么晚了你还得出去找人不成?”
齐婴沉默不语,惹得齐云着急起来,拉了他一下,说:“这大晚上的你怎么找?建康城这么大又上哪儿找去?要找也是明天找,就差这一晚?”
齐云当时虽然说是这么说,其实心里还藏了半句话。他们祖母那个脾性,做事一向喜欢做绝,方家小姐如今兴许都不在建康了,只是他那时没敢和齐婴说他的这番猜测,怕弟弟一听更加上火。
齐婴那时其实已经很疲惫,毕竟在石城的每一日他都过得甚是辛劳,这几日又都在路上颠簸,眼下已经是身心俱疲。他也知道齐云说得在理,只是他想起沈西泠,那样细弱敏感的小姑娘如今却被祖母逐出了府门,无依无靠的能去哪里?她又生得漂亮,万一……
他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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