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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个更好的化妆师。”白马兰虽这么说,还是抬起了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他的脸,在他细白的颔下留下微红的指痕。
“看到那些人,我会觉得自己很幸运。同样是吟唱赞歌,他们永远得不到回应。但是我可以。”梅垣感激她的恩慈,细碎的声响从喉咙里溢出,他的手指陷进地毯的皮毛里。滚烫的湿意逐层漫开,以肉眼可见的方式累计,她汹涌的情潮与爱意几乎将梅垣所有的棱角都碾平了。
“她永远…爱我,为、为我预备妥。天母,天母,她是我的倚靠…”梅垣断断续续地唱着,缓慢扇动的睫毛下,半阖的双眼有些涣散了,“…不明白,前面的道路。天母,她为我开路。只有、她最好…向她赞美…我最大的倚靠。”
比起在当前局面下唱赞歌,乱改歌词甚至显得他这一行为没那么冒犯。他是真被搞坏了,将疼痛当作预支付的押金,好像只有付出了这个,才能确保不被命运横刀夺爱。他的身体颤抖、瑟缩,挣扎个不停,脸上的表情却还算轻松,看见他蹙眉的角度,白马兰就知道,他不痛了。腰身卸力,胸膛张弛,他这是刚射完。
“先生刚买的家居服。”白马兰拎起濡湿的衣角,压住他的口鼻,收紧了力道,“太不像话了。都是你的味儿。”
呼吸再次被夺走,梅垣哀吟出声,持续分泌的内啡汰和多巴胺将他的头脑彻底搅乱了,他不知道应该先叫床还是先求饶,但在他发出那些语无伦次的单音节之前,眼泪就已经淌出来。他要溺水了。
梅垣只觉得眼前发白,高山半岛湿冷的海风侵犯骨髓,普利希家辉煌的灯火彻夜不息,麦芽酒的甜香吻过脸颊…十七岁那年的模糊回忆缠上他,他再一次感受到安纳普尔纳峰群料峭的春寒,看见飞机舷窗外的Machhapuchhre神山。他还记得波卡拉费娃湖,记得与白马兰躺在湖边数星子。那头犬齿弯曲的麝香鹿从林间穿过时,虹膜闪烁着莹绿的微光。他还去过另外两座神山,是德钦的卡瓦博格和普兰的冈仁波齐。她说无限风光在险峰。
或许她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梅垣还记得。风穿行的声音就像人的呼吸,他记得白马兰的吐息与轻吟,她的口吻,闷闷的,柔柔的。爱意生长的形状如同叶脉,那时她们多么亲密。他还记得白马兰是如何拥着他,如何靠在他的肩头假寐,诉说她没有根系的人生。那样私密的时刻,就连文大小姐都回避,只有她们两个人。
那时候,她说‘人的命运,就像错综复杂的星轨。你抬头看,宇宙中谬以千里的星子,被爱诱惑着错轨,在尘世中相交。可事实上,它们从未贴近过彼此。’那时他以为白马兰在说图坦臣。他以为白马兰只是个富有、风流、想要回避家庭责任的女人。那时,白马兰一定觉得他愚蠢、肤浅又不自量力,没错吧?所以他没有得到抚摸,也没有得到亲吻。白马兰只是安静地注视他,过了很久才说‘月庭,我发现你的眼睛好黑,像一片湖。你以前的情人,是否也像我一样举身赴清池,心甘情愿地在你这双眼瞳中投水自尽?’
湿润的唇擦过他的颧骨,吮过他嘴巴上细小的裂口。有些太烫了,他要被灼伤了。每次只要他在不应期,白马兰都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他,过度的刺激已经让他没力气挣扎。以至于白马兰松手时,新鲜空气冲入胸腔,他大口地喘息着,感到世界陡然一空,回忆里所有声音与图景都不复存在——可能是晕氧了。
梅垣断续地喘息着,扯她的衣服,用抱怨的口吻说“我会洗的。”
会洗就行。白马兰餍足地抻一抻腰,起身往浴室去了,她在门前脱下衣服,兜头扔在梅垣脸上,漫不经心地道“我赦免你,以圣母、圣女、圣灵之名。”
他当然知道白马兰的意图,无非就是向自己的法定配偶隐瞒一下发生在书房的情事,因为她答应过拉德和昆西,会尊重图坦臣作为先生的权利——看吧,她根本就知道什么样的行为可以被称作冒犯。比如在自家先生带着孩子外出办理退学手续时在书房躲懒与情夫厮混并且错过晚餐,再比如做事不计后果弄脏了家居服让情夫偷偷洗如果先生问起来就腆着个脸死不承认地说不知道。谁说她不尊重先生?她起码走了个尊重的流程。
梅垣将她带着温度的睡衣摘下来,搂在怀里,盯着她的背影。白马兰这套动作可谓行云流水,显然已经发生过无数次,甚至养成了习惯。他就不相信,难道她也把换下来的衣服随手丢在图坦臣脸上吗?
“你总这样对我,我会诅咒你的,白马兰。”梅垣担心她听不见,于是抬高音量。她的语气被氤氲的水汽稀释,显得飘渺,不太真切,问“诅咒我什么?”
梅垣闭上眼想象那场景,顿时乐不可支,笑得拿手遮眼,说“我诅咒你在公共场合裤裆开线。”
硅胶材质的婴童洗浴玩具斜飞而出,白马兰拒绝发表看法并表示强烈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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