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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多,三百弟兄把个本就没有什么生意的大车店挤了个满满当当,炕头上下,堂屋灶边,弟兄们也顾不得吃喝了,倒头就睡。
三泰和巴子赶着爬犁一直在大队前头打前站,早端着大枪把大车店里的掌柜、伙计都赶进了自己屋里窝着,店钱可以多给几个,恐吓一下他们别走漏了消息还是必须的。
这一觉睡得时间可长了!到了第二天的午晌过了,弟兄们才陆续起来打包行囊吃喝拉撒,这家大车店已被封闭占领成了临时军营,三百余弟兄一阵忙碌竟能哑么悄儿的没啥动静儿,这可真不是以前的老样子了!想想少当家常常磨叨的好队伍那些该有的模样,院子里站定的刘旺财、杨老啃和卢成哥仨不由得默默点头,这队伍有盼头了。
屋里郑贵堂和方奎早就醒了,俩人已经开始认真审讯两个随队的胡子,结果还真问出了些马上就能用得上的东西,那个在回龙村一起擒过来的老乡不是绺子里的,因为他的堂弟在狼万全的胡子堆儿里,他的家里才成了胡子进出歇脚的地方。
这人是个多年进山跑垛的乡民,老秃顶子和草帽顶子这边的大山里他都去过,这两片大山林当间的老岭他更是多次走过!从太子河源头大雁沟翻过老岭到八里甸子,这可就连问路都省了……
沉沉夜色里的行军,终于让郑贵堂和方奎两位领兵人有了一丝兴奋,齐刷刷的队伍走的安静快速,前头探路的三泰、巴子不断把地图上的地标里程让侯明、小黑报回来,后头压阵的杨老啃从审讯中还学会了去除大队蹓子的法子,也在爬犁后面拖上了刮板,一切都显得条理、高效起来。
正月十九这一晚,队伍的行动确实大大提高了成效,每走上一个时辰,就原地停下歇上片刻,然后又是一个时辰的行军,半夜子时,队伍静悄悄地过了平定山村,然后一路向着东南方向的大雁沟靠近过去,三个月的精心打磨,精神和身体上的储备,终于见到了可喜的变化。
队伍走到这里,已经进到了大山深处,河叉两岸人烟难见,前面有探路的,后面有断后的,虽然天色微明,队伍也没必要再隐蔽休息了,再有一个钟点儿,全队就能赶到大雁沟歇息了。
大雁沟是太子河北支的源头,几条细流河叉在这里汇聚,冲击出一片不小的沿岸坡地,多年移民开垦后,这里也就落户了人家。不到十户的人家,被‘官军’大队硬挤出来七间,三百余弟兄还挤不下,钟义、张富哥俩一对眼神儿开口推让了,“当家的,大车店里俺们九小队先挑的炕头,现在俺们去值哨,让弟兄们先歇。”
“好,注意警戒,咱们翻过老岭前,不许生人靠近大雁沟……”大当家点点头,瞧着九小队的这些家伙一个个倒是蛮有精神的。
匆匆开过早饭,大队抓紧休息,方奎却带着一个小队押着回龙村的那个跑垛的向导进了山,为大队开路的三泰、巴子、侯明、小黑也跟着一起进了老岭。
村子北头燃起了篝火,九小队二十个弟兄围着火堆,架上锅热水,把憋了一道儿的话就扯开了。
“哎,队头儿,你说咱这回要是扩了地盘儿,涨了队伍,俺老鸭儿也能带溜子了吧?”
“你小子,要是咱九小队里比脸皮,就数你厉害!论单兵素质,老冬和陈豆子练得最好,要说学识字儿攒儿亮【心思透亮悟性高】,那得先说老杜,你得排在他几个后头。”
钟义带着九小队也是费尽了心思,这帮家伙,没一个是让人省心的!对上老鸭子更是单刀直入,没啥藏捏客气的。
“嘿嘿,陈豆子他毛儿嫩,戳朵儿【写字】比不得俺!老杜跟俺比捏管儿【射击】,他也赢不了。”
“放屁!老鸭子,老子拧亮子【练枪】啥时候输过你?”老杜一边儿也瞪眼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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