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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2页）

顾昉收了笑容，微挑的眉眼清清冷冷地一压。

紧接着在与王灵官的对视中，不满道：“他敢跟我叫板！”

真武帝君说一不二百余年，什么时候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崽子叫板过！

王灵官收过琉璃盏，很无奈，说：“您不是喜欢他吗？叫板怎么了？您小时候没对三老叫过板？”

这位天台山大总管关注着自家上峰的表情，逆毛捋完顺毛捋，柔声道：“小孩子嘛，还真和他生气啊。”

外面月明星稀，金顶微黄的灯光不甚明亮地摇曳着，和春秋镜的因果线相携着拖着壁色的青光。

王灵官知道顾昉其实已经不生气了，只是那口气想起来还是咽不下。

纪成陵刚被撵出悬宫那几日，顾昉心头有火，身边人动辄得咎，王灵官为了让他梳平心绪选了好几个少年送到帝君寝宫里给他解闷，但是顾昉看着他们，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只是先在悬宫里放着。

但事后证明王灵官的行动草率了，只想着盖住一个问题，没想到又引发了另一个问题。

那些被从人间选拔出来的少年乍然入神仙仙府，自觉得了大便宜，开始肆无忌惮，起初还只是不喜欢悬宫清苦，要住在天台山最好的宫室里，之后是要山珍海味，金银珠宝，要安排人间的家族顺风顺水，还要带家中奴婢一起来天台山这些问题都不大，顾昉不在意，王灵官也可以酌情满足。

但是与帝君同吃住让他们误以为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宠幸，开始在无克制的欲望中沉没。

他们起初打听到纪成陵，知道这个英俊异族男孩是他们的“前辈”，开始去挑衅纪成陵，同样开始看不上学宫的小神仙，颐指气使地去使唤他们，口中洋洋得意“我伺候帝君，我有大功劳”。

这造成很坏的影响，扶阳和灵牙先后动手，顾昉需要做出惩罚来让表面上过得去，但是事关灵牙，风言风语总是要传到天帝那里去的。

顾昉起初对那些少年是不反感的，但是越品越发现全是俗品，越好看越俗，一排绣花枕头。

王灵官把人带来时那些少年模样清秀，眼神透彻，但是因为顾昉的垂青，他们骤然见了太多神仙富贵景象，眼神不可遏制地开始变得贼、奸、诈，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

也是这种直白的对比，天台山的神仙们越发品味出纪成陵的不凡。

哪怕是顾昉，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之前给纪成陵的诱惑和考验有多大，直到看着一个个凡人在天台山堕落下去、懈怠下去、开始淫邪，开始愚蠢，有了这些参考和对照，他才能明白天台山曾经给纪成陵的诱惑到底有多大。

这世上磨炼人的或许也不是苦难，而是一条条直通舒服繁华的捷径，顾昉的身边全是这种“一步登天”的剧本，意念再空明的人也要被这顶级的繁华富贵眯了眼，不可抑制地一落再落，这样的富贵乡里，要多少数的沙中之金，才会被淘洗出来？